14. 楼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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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寇窝。

“吱呀——”有人推门进来。

姜纭与楼弦皆闭口不言,朝着来人望去。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妇人,她低着头不发一言地朝姜纭二人走来。

她走至姜纭面前,把手臂上挎着的篮子放置在覆着厚重灰尘的地面上。

老妇人掀开篮子上盖着的破布,从里面端出一碟馒头。

姜纭看着她放在地上的馒头,轻声道:“阿婆,你可知这儿是什么地方?”

老妇人猛地抬头望着她,眼里满是防备之意。

姜纭望着她不善的面色,不由往后缩了缩,眼里泛着泪光:“阿婆,我与祖母为了避难离开东州,谁知半路被人打晕劫到了这里。”

“我有些想祖母了……今日见到你就好像见到我祖母一般,故而多话了些。”

她这话一出,老妇人的脸色竟隐隐有些苍白。老妇人低头避开她的视线,沉默地收拾篮子就要离开。

姜纭不免有些失望,愣愣看着老妇人的一举一动。

老妇人将破布又盖回篮子上,起身便要离开。走了几步她不知想到了什么,扭头看着姜纭,笑得难看:“啊——”

姜纭一下怔住了,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老妇人的舌头竟被人齐根切断,难怪她一直不发一言。

老妇人已经在外间守卫的催促下离去,姜纭却久久回不过神。

“姑娘,你可还好?”一旁的楼弦见她面色苍白,眼神呆滞,不由担忧地询问道。

姜纭从复杂的思绪里挣脱,勉强对着楼弦弯了弯唇角。她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只是有些震惊这流寇对自己人也这般心狠手辣。”

楼弦无奈苦笑 。他比姜纭早绑来几日,竟然没发现了这里的古怪之处。竟是靠着姜纭才发现老妇人不是沉默寡言,而是被割了舌头不能言。

他脑海里有灵光浮现:“昨日我与姑娘说的话想必你还记得吧。”

姜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能理解楼弦的深意。

“现如今想来是我太过武断。我仅凭绑匪面黄肌瘦、行事混乱以及位于东州边界,就推测他们为流寇未必准确。”

“楼公子是说这些绑匪不一定是流寇?”

楼弦面色沉重:“不完全是。他们是流寇,但未必是因着水患才聚拢的难民。”

“这几日,我有试图打探过外界消息,却发现这里被守得密不透风。我本以为是因为有一个厉害土匪头子带领,才形成这般行事散乱却粗中有细的状态。”

“但如今想来,是我托大了。”楼弦举起被绑紧的双手狠狠砸了一下墙壁,面色有些疲惫:“这帮流寇背后定有不小的势力做靠山,什么穿着破旧、面黄肌瘦,不过是用来遮掩耳目的伪装罢了。”

姜纭顺着他的话猜想下去,脸色愈发难看:“那幕后之人绑人究竟是作何用处?”

楼弦头向后一仰靠在墙壁上,抬眸望着头顶上方破旧的房梁:“我自小体弱,是泡在药罐里长大的。故而对很多药都产生了耐性,我被绑来的途中曾醒过。”

“当时与我一同被绑的还有不少女娘和极少数的儿郎,这些人都有个共同特点,样貌极为出色。”

他这话一出,姜纭惊讶的视线便落到了他的脸上。

两人对视一眼,皆读出了对方眼里的猜想。

“咕噜咕噜——”在这气氛紧张的时刻,空气里突兀地响起了几道声响。

察觉到楼弦落到自己腹部的视线,姜纭的脸“唰”得通红一片。

楼弦不由轻笑出声:“是在下的疏忽,姑娘从昨日到如今都未曾进食,偏我还拉着你耽误时间。”

楼弦抬起被捆绑在一起的双手,右手艰难地在胸前掏出一块淡青色的手帕。他用左手捏着手帕从地上的盘子中裹了个馒头,颇为艰难地递到姜纭手边。

“这帕子在下还未曾用过,条件简陋委屈姑娘了。”

姜纭接过被妥善包好的馒头,递到唇边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无事的。”

楼弦也捞了个馒头握在手心,双手举着凑到唇边大口咬着。

*

“货呢?”

“大人,最好的那批就在这里。”

有对话声自外间传来。

姜纭咀嚼的动作停顿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前方紧闭的大门。

“咔嚓。”有人用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锁,紧接着便有刺目的阳光从门外倾泻而入。

姜纭不适地眯着眼睛,望着前方进来的一群穿着不凡的人。

领头的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身量高大,周身散着阴冷的气息。

“庞大人,请。”两个小厮殷勤地小跑上前,抬来了一张太师椅。

庞大人满意地坐到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肆意打量着半坐在地上的姜纭和楼弦。

姜纭只觉得一道恶心黏腻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不断流连,不由浑身一颤。

庞大人察觉到姜纭的畏缩,他从椅上起身,伸手抚摸着姜纭的脸颊,笑意阴森:“这是哪儿寻来的宝啊?”

姜纭猛地往一旁侧头,企图躲开他的触摸。

庞大人怎会让她得逞,手一用力便死死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行将姜纭抬起头来 。

经过这一举动,姜纭鬓间的碎发皆往后飘去,整张脸都彻底暴露在庞大人的眼中。

庞大人眼里滑过一抹欲念,低着头便凑到了姜纭颈边。他轻轻嗅了一下,闭着眼一脸陶醉:“美人就是不一般。”

“滚开!”姜纭一躲再躲,最终忍无可忍地出声斥道:“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你!”一旁候着的下人立即上前,出声警告她。

庞大人往后摆手,笑得愈发诡异:“无事,无事。性子泼辣些倒也别有一番趣味,想必那些贵客会更加满意的。”

他松开了对姜纭的钳制,转而朝着一旁的楼弦走去。

楼弦正满脸怒容地瞪着他。

庞大人轻笑一声,半蹲在楼弦面前,一错不错地望着他。

眼看着楼弦的脸色愈发阴沉,庞大人伸手便摸上了他的眼睛,牢牢覆盖住不留一丝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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