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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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她伸手将卷轴纳入囊中,提步走出了藏经阁,外头的两人已然不见了,落了灰的小几上躺着一封信,上头落着两行狂草笔迹,那很像是方才她见过的那一行“后生不得修此书中的任何阵法”。

这是潇禅的手书。

她署了名。

特地叮嘱江颖枫不要再翻一些奇奇怪怪的书籍,上面还列了一批书,叫她碰也不要碰。

……

江颖枫将纸拧巴拧巴塞怀里,然后大步出了门。此时天已渐生亮了,蟹青的天像被白炽灯打破了,山里的空气透着一股雪后的苍苍,寒意顺着衣角的缝往身上攀。

可能穿到了老修仙人的身上,一夜没睡,江颖枫居然一点也不困。

但是她的习惯使她两步下了藏书阁,摸到自己房里补觉。大被一裹,风雪在外,江颖枫渐渐陷入了沉眠。

梦里也有一场大雪,她醒在冰雪里,身前跟着一个身披破布的青年人,他胡子拉碴的,说话还带着一股西南独有的口音,要不是江颖枫自己也穿得破破烂烂,估摸着这不务正业的年轻男人得被当成是隔壁街上拍花子的。

此时,两人信道迟迟,江颖枫在风雪里抱着袖子,跟在他身后走的举步维艰。

她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背影在风里摇摆,小巷子的风大了,身上的抹布一样的长衫就跟风里的枯草似的,凌乱地将他那麻秆似的身体勾出来。

“爹,你到底要到哪儿去啊?”她好累,两只竹竿子似的小腿都在打战,两手瑟缩在袖子里,不住地搓着小臂上的肉。

青年腰边有个酒葫芦,一面走就一面随着他晃荡。应该是被问得烦了,他有就捞起酒壶喝上一口,颇有些不满意地道:“不是说了很多遍了嘛,到江南去啊。”

江颖枫抬头一看,只见周遭檐角飞翘,入眼皆是烟柳画桥、小桥流水,她继续道:“可我听人说咱们已然到了江南了啊!!”

他回头盯了她一眼,然后嗤笑一声,神神叨叨的掐起指来,道:“不对不对,我们要找的有缘人不在这里,还要往南边去。”

江颖枫十分不解,她将自己那只小脏手放在脑袋瓜子上挠了挠,“可是我们就是从南来的啊?”

她仰起头像是想要极力地看清楚面前的这张人脸。

只听那年轻人嗤笑一声,“小崽子,跟你娘一样蠢,我说的南与你说的可不是同一个南。”

风雪渐渐大了,放眼一看,街面上的灯笼被吹翻了好些,那些稀稀落落的小摊子都避难似的逃了,此时,那青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把伞来,天就渐渐黑了,不知哪里来了个小贩子,在街尾敲梆子,“咚咚咚”的,敲得江颖枫心生烦闷。

“笃笃笃。”

江颖枫猛地睁开眼,窗边风雪不住拍,房门前站着个身形修长的身影。

“谁啊?”江颖枫将衣服披在了肩上,趿了鞋,往前走了好几步。

门前没有人说话,只是有风雪呼啸的声音,门口那个影子一动也不动。

笃笃笃……

门又响了。

江颖枫几步奔到门前,“哗啦”一声,一把拉开了房门,一阵疾风瞬间裹满了衣袖,将房间都填满了,书卷被风卷得“哗啦”作响,在风里飘了一地。

门前一个单薄的身影,穿着一身青山门的青灰道袍,宽袖在风里好似张起的风帆。

他手上还捏着一块帕子,上头染了血,站在门口,将进未进地盯着她。

江颖枫睡意阑干,尚未清醒,被风灌了一嘴的凉,定睛看见门前人的时候,从头到位心里凉了快半截。

她指尖发白,一瞬间扣住了身边的门框。

“是……是你啊哈哈哈,有什么事么?”江颖枫十分戒备地盯住了他,有些干巴巴地道:“这个时辰来寻我是有什么事么?”

“江仙长。”戴着白虎面具的少年比江颖枫还要矮上一截,他抬头看着江颖枫,盯了良久,眼神灼灼,像是藏着一团火焰,叫江颖枫忍不住后退,她想要逃之夭夭,却又笃定了脚步不走,只是扬起下颌,装出一副高傲的模样。

那少年视而不见,只冲她一抱拳,“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袁景宁此后愿拜江仙长为师长,残躯至此,只剩半条命苟且,往后仙长只将我当作座下马前卒,随意驱策,我甘之如饴。”

!!!

江颖枫往后退了两步,险些脚步不稳地翻倒在地震惊之余也狼狈之极地扶住了屏风,回过身时,只见那袁景宁已然跪下,他眼有熠熠地盯着江颖枫:“若是仙长不答应,我便在仙长门前长跪不起。”

“跪到仙长答应为止。”

-

萧明华将上下事宜皆打点妥帖了,既然江颖枫要封山,那封山之后的准备事宜就要尽数都打点好,这一山的的人,吃穿住行那就是大事了。以后如何去山下采办,一月开支的计算,山中想要下山的弟子统计,那都是萧明华作为大弟子将要做的事情。

此时他已然在青山门之中的议事厅之中忙的焦头烂额了。

身边从伙房到宿舍的人将他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七嘴八舌的唾沫星子直飞,恨不得当场汪出一片海来把他给淹死。

“大家不要着急,如今青山门陡然封山也是为了自保,师尊既然要避世,那必然是有她的道理。”

其中一个小师妹当即自人群中越出:“咱们青山门在天道之中的名声早已不堪入耳,我们能有而今的下场,师尊首当其冲,只要咱们将她交出去,天道难不成还能对咱们这些无辜之人痛下杀手么?”

此言一出,身边人尽数噤若寒蝉,像是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一时间连大气也不敢出,只见人群之中又出一名女修,将那懵懂无知的少女自人前拉到了后面,她狠狠地瞪了小少女一眼,往前一步,朝着萧明华陪笑道:“萧师兄,我这妹子平日里说话没个把门的,您见谅啊,咱们心里头还是很尊敬仙长的。”

萧明华也冲她苦笑一声,摆摆手,好脾气地道:“年轻人么,脾气冲一些也是正常的,只是着话下回千万别叫师尊听见了,不然她要震怒,我怕是也无力阻拦。你这小妹的性命那就不定了啊。”

那女子闻言出了一头冷汗,将妹妹往身后背了背,赶着趟地接上了道,“那仙长听不听得见还不是萧师兄一句话的事情嘛。”

萧明华头痛地叹息一声,无奈地冲她拱手道:“师妹慎言,请慎言。”

身侧又谈了一阵旁的事,后人群都散了,萧明华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听记本子,太阳穴生疼。

“这么多的人,吃穿住行,怎么安排都不合适。也不知道师尊究竟是如何想的?”

他偏头看向自己身后站着的一个碧衣女子,她正拿着另一本听记本子,道:“姐姐兴许有自己的打算,近来青山门风头太盛,封山避避风头也是好事。”

此女名唤江玉阳,乃是江颖枫同父异母的亲妹妹,自小修行方面便极缺天赋,只在青山门中管些杂事,后来江颖枫收了萧明华这个精明能干的弟子后,她便许久不管事,只在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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