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如果的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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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

一觉醒来,伏见感觉今天的床铺尤其软绵,身上盖的被子好像也跟着一起变轻变暖了。

——有哪里不对!

伏见机警地睁开眼睛。

不知出了什么差错,总之他第一眼看到的本来应该是Scepter 4男子宿舍乏善可陈的天花板,然而现在他目之所及的竟然是装饰着满天星斗的吊顶。

被挟持了?睡着睡着梦游了?因为地震所以掉进别人家里了?

伏见将涌入脑海的全部假设一一推翻:啊哈,我这是在做梦吧?或者只是没睡醒?啧,不必大惊小怪的,先睡一觉试试,说不定再次醒来的时候……

习惯逃避现实的伏见刚打算按自己的节奏闭上眼睛,就听门外传来一道属于年轻女子的嗓音:“猿比古,别赖床了。上班要迟到了呢。”

——这是什么情况?!

伏见双目圆瞪,完全抛却自己“先睡一觉试试”的初衷:不!为什么会有女人?!不!这个女人为什么如此亲密地叫我的名字?!不!我怎么不记得我认识这样的女人?!

他顶着一头问号,只觉背后凉飕飕的。

——灵、灵异事件……吗?

伏见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认:他老了。

说“老”似乎也不对。

戴好放在床头柜上的眼镜后,伏见意外地发现这副眼镜的度数相当合适。但他很快就从卧室一角的穿衣镜中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他至少成熟了十岁。

伏见目瞪口呆。

镜子里的人以同样滑稽可笑的表情瞪着他。

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不过这次喊他起床的不是刚才那个年轻女子,而是一个只听声音就能描摹出她有多么可爱的小女孩:“爸爸爸爸快起来!妈妈让早绪喊爸爸吃早饭上班班!”

被接二连三的惊吓所冲击,伏见睡意全无:别闹!我才十七岁!我什么时候有的女儿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他歪着头,嘴角抽搐:逗我玩呢吧?!

由于伏见一直没出卧室,美纱纪还以为他仍然没起床。

所以,当美纱纪推门而入的时候,就在穿衣镜前捕获了一只满脸震惊的野生猿。

美纱纪立即将女儿护在身后,并屈膝摆出防御姿势:“……你是谁?”何方妖孽胆敢伪装成猿比古来骗她们母女?

哪怕长得一模一样,美纱纪也能从对方的神态中一眼分辨出与丈夫不同的地方。

伏见皱眉:“这是哪……嘶!”

他头部突然剧烈疼痛,激得他不由自主地闭紧了眼睛。

强烈的眩晕感铺天盖地袭击过来,当伏见再度睁眼,他看见的正是预料中的Scepter 4男子宿舍乏善可陈的天花板。

——是梦吗?

——肯定是梦啊。

【道明寺的场合】

爸爸的上司殉职了。

尽管安迪尚且年幼,但他已经懂事。父亲好几天没穿着他那身威风凛凛的制服去上班,一直躲在家里的道场训练。就算还不知道“殉职”是什么意思,安迪也能看出父亲的心情十分低落。

以后都不能跟着爸爸去他工作的地方了吗?那么……那个叫“美纱纪”的女孩子,以后也不能再见到了吗?

小小的安迪心里只能装下这些小小的烦恼。

几天后,拖着儿童专用竹刀路过父亲的会客室时,安迪听见里面有人讨论着什么。

“……北野夫妇……确定殉职……留下……”

“是吗?”这是父亲的声音,“那么以后……生活……”

“……也只能送……唉,没办法了……可怜的孩子……这样的孩子还有很多……”

“不过,父母双亡的……只有美纱纪……”

“道明寺,莫非你打算替北野抚养……”

“……不是没这个想法……再考虑一下……我暂时……”

隔着一层纸门,里面的人说话声音十分模糊,安迪只听清了“美纱纪”这个名字和一些他并不是很明白其中含义的对话。

父母双亡?是说小美的爸爸妈妈都不在了吗?

不知为何,安迪的心突然难受起来。明明屋里的气氛应该是很悲伤的,安迪依然鼓足勇气敲了敲门框,在得到父亲的准许后推开纸门。

“什么事?”道明寺先生发话。

安迪站在门外木地板走廊上,用左脚蹭蹭右脚,局促不安地看着两个大人。

除了父亲,另外一位叔叔他其实认识。这位叔叔虽然长得挺凶,不过对他一直都挺和颜悦色。现在,这位叔叔也满脸忧伤的样子。

安迪不懂他们为什么看起来如此难过。在父亲催促的目光中,数日不敢打扰父亲的他终于找回原来赖在父亲身边大呼小叫的感觉:“爸爸!小美怎么啦?我明天能去找她玩吗?”

“她……”道明寺先生语塞。

安迪兴冲冲:“如果不能找她玩了,那……那我们可不可以请她到家里来?我之前有邀请过她的啦!”

他越说越觉可行:“我们不要喊凑家的兄弟好不好?他们好过分的说,每次都欺负小美!”

面对儿子天真得似乎什么都不懂的脸,当父亲的实在难以拒绝。

但是——

“好吧。不过,安迪啊……”道明寺先生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问问儿子的意思,“你能接受家里多一个小姐姐吗?比如像小美那样的?”

小姐姐?什么意思?难道小美要当我的姐姐了吗?

安迪彻底懵掉:这怎么可以?这绝对不行!小美是我的新娘啊!怎么可以是姐姐呢?

他张了张嘴,刚想拒绝父亲的提议,然而话未出口,却突然脑袋一疼。他赶紧伸手扶住门框,脑中飘过许多莫名其妙的思绪,这些思绪好像全都在致力于阻止他说话,仿佛一旦他拒绝了,就会丢失什么重要的东西。

“……安迪?”道明寺先生皱眉。

“我……我……我不知道!”安迪使出小孩子惯用的装傻手段,“爸爸!小美是我的姐姐吗?我不要她当我的姐姐!”

道明寺先生叹气:“唉,你这任性的孩子……真是被大家宠坏了。”

他深感抱歉地看向对面的中年男子,完全没料到自家儿子会有这么大反应:“所以关于之前的那个提议,我这边大概……”

“啊,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中年男子也跟着叹气,“毕竟孩子的想法最重要。我再找找其他办法吧。唉!总不能让北野唯一的女儿就这么被送到那种缺乏温暖的地方……”

——大人们又在说他听不懂的话了。

安迪悄悄攥起拳头砸了下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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