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时佑番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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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佑很小的时候,就发现顾如不太喜欢自己。

小孩子对人的情绪感知并不灵敏,他们大多只顾着自己的快乐和感受,肆意践踏别人的耐心。忍到最后,爆发了,一句“他还只是个孩子”,就将人打发了,如同免死金牌般。

但就算这样,时佑也感知到了顾如的不喜。

每次当顾母递给他糖果,或是摸摸他的头时,一旦做出亲密些的举动时,躲在顾母身后的顾如就会出现,脸色阴沉地瞪着他。

不知怎么,他反而从中得到了少有的兴味。顾如通常不会搭理他,只会在有家长的时候,挤出笑容假意跟他玩,家长离开,便立马变脸,无论他怎么叫,她都不会再理他,哪怕施舍一个眼神。

于是他会故意在顾母面前卖乖,旁边顾如气得跳脚但又不敢吭声的模样,很是有趣。

直到顾如将他推下了池塘。

当时的一切都很混乱,扑腾的水声,惊叫声,人群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嘈杂无比。

人声鼎沸之中,时佑只记得顾如朝他扬起的恶劣笑容,她玉色的脸上有粉红的红晕,

眼神无辜下垂,里面还含着泪,很是无辜的模样。

哪怕在被时母打了一巴掌时,他也还在想顾如的那副模样。

“你为什么要推妹妹下水?”

时母向来慈爱的脸上难得带了点严肃,“你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为什么?”

脸上的巴掌印开始红肿发痛,时佑从未挨过这样的教训,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思考了半天,还是认真解释道:“……是她自己跳下水的。”

“我什么都没做。”

“还在撒谎!”时母听了更为气愤,她将手重重地拍在桌上。

“她只是个孩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你好好反省反省,跟妹妹道歉之后短时间不许再跟她见面了!”

门被碰的一声关上,时佑坐在椅子里,内心涌现出委屈。

明明不是他的错。

第二日上午,他被时母拖着拜访了顾家的门。顾母笑容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和煦,对于时母的连连歉声,顾母只摆摆手说,小孩子打打闹闹地很正常。

时佑对着顾如道了歉,在长辈们面前,顾如一向装得很好,她露出笑容,用手包裹住他的双手,微笑着说:“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笑颜灿烂纯真,像极了人们口中不谙世事的孩童。

好奇怪的人。

时佑垂眸错开顾如的脸,感受着手里的温度,没由来的想到。

时光飞逝,转眼间来到了初中,他同顾如不仅在同一个学校,还在同一个班级。

“你要多多照顾妹妹,为你以前做的事道歉。”

时母的话在脑海中浮现,时佑叹了口气,来到顾如面前。

“昨天的作业为什么又没交?”

“不想交。”

学校里的顾如还是记忆中的那副模样,她仰头看向他,眼神挑衅:“我不交,班长大人又能拿我怎么办呢?”

自然不能拿她怎么办。

时佑沉默地将她的作业本摊开,把空白的部分一一补上,再交上去。

班级里需要轮流值日,顾如总是不做的。时佑只好每次放学时,就将顾如该打扫的地方打扫干净再回家。

“班长,你对她也太好了吧。”

某个戴着眼镜的女生突然凑到了他的跟前,神情有些愤愤:“你老是这样惯着她,她会变本加厉的欺负你的。”

欺负吗。

时佑想起时母的叮嘱,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日子就像水一样流过,不过几瞬,他们又来到了高中,仍然是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

这让时佑有些恍惚,他的生活似乎永远一尘不变,同顾如死死绑定在了一起。

但在某天,事情发生了变化。

他从亲戚口中得知,顾如的母亲很早之前就出轨了。

她在家族联姻前,就爱上了一个没什么资产的男人,那个男人空有一张嘴,哄地顾母心花怒放,不断将钱打给他,家里人自然反对他们俩成婚,将顾母强制送去联姻。

顾母结婚了仍然惦念着那个男人,私下里偷偷同他来往,最后还怀上了孩子。

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居然是别人家的女儿。顾父大发雷霆,将顾母狠狠教训了一顿,要求离婚滚出顾家,顾母却还是不死心,找到那个男人想同男人私奔,哪知男人看到事情败露,连夜收拾行李去了国外,顾母如同被一棍子打醒,整个人精神也开始慢慢不对劲。

这样的怒火最后牵扯到了顾如身上,时佑有时会瞥见顾如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他走过去询问,想拿点药膏给顾如,也被她狠狠推开。

“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顾如瞪圆了眼看他,眼神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仓惶失措,让时佑想起校园里常投喂的流浪猫,小心又极没安全感。

某一次的放学的路上,时佑喂完猫,准备起身离开时,却发现顾如蹲坐在树林里哭。

她哭起来无声无息,眼泪像碎玉珠子般落下,时佑靠近时,她又立马收住,警惕地望他。

“你不回家吗。”

这句话似乎刺痛了顾如,她因看见他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流,因为哭泣,话语都断断续续。

“我,我没有家了……父亲不要……我,母亲也不想看到我……”

“……回去也总吵架……”

“我该怎么办才好……”

顾如说的话,时佑完全没听清。他满脑子都是顾如哭的模样,同小时候她在水里哭的场景渐渐重叠。

“别哭了。”

他递出纸巾给她,只是道:“我送你回去吧。”

黄昏下,在某个转角处,顾如突然转身看向他,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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