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青藤（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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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

柳弃予略笑了一下，笑容间有狡黠与某种计谋得逞的顽童那般，仿佛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有十足的把握。

“我知道您现在立刻就想要将那幽冥兽解决了，以除后患，只是，现在还不用那般急。”

说完，她将手中的镜子悬于腰间。

虽然这东西不确定是不是娄云昭炼制的法器，但和戒指竟然有排斥，无法存进空间戒指里。

柳弃予只见过空间法器不能与空间法器兼容，可这镜子怎么也不像空间法器，用灵力也没法驱动，不如回去后再问问师父好了。

打定主意后，柳弃予决定先将眼前的事处理了再说，玄幽森林副本也是时候结束了：“水神大人，我有一事相求。”

“唔...”水神有片刻犹豫，显然不是因为想要拒绝她的要求，只是有些不知如何表达。

无论如何控制，言语间都有长久居于水神高位带来的傲然气息，她轻咳了一声，试图消去些孤高疏离，也是缓解自己想要说接下来的话的紧张感，“不必称呼水神，你于我有恩，唤我月姬。便好。”

水神的本体，一只月季，在老神树魂魄散去后，很少有人再能提起她的本名，此刻本该是说出自己最为熟悉的，属于自己的名字，她却有一种生涩之意。

“那，月姬。”柳弃予这次言语间有些被逗笑的意思在里面。

她越接触这个世界，越发觉得前世在游戏中阅读体验的那些剧情，只是影视剧中可供参考的剧本一般，就像赋予角色灵魂的终究是演员，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灵魂。

有爱恨，有思考，若是有得选，又怎么会踏上本与自己截然不同的道。

不管是剧情里，寥寥几句写就，那个违背本心大杀四方，与吞食人魂魄的邪恶妖兽同流合污的恶鬼般的水神。

还是，眼前这个，别扭地感谢恩人，又害怕态度太僵硬，竟多了些少女气息的水神。

都是她，不是吗？

也许没有踏错一步，能够多一道解法，其实也不过只是渴望时隔百年，再有人还能如她自己都快遗忘的，还只是月姬的那个时间，像曾经的老神树那般，轻柔地自己一声月姬罢了。

说起一步踏错...

“嗯？”

察觉道柳弃予的目光向自己移来，墨知平极其自然的收回紧盯她腰间水镜的目光，略微歪头露出一个十分纯良的笑容。

绝对没有在想弄坏那玩意。

绝对没有。

“你是缘何来到此处的？”

柳弃予一直想问，当这一天是在有些过于兵荒马乱，不是在走剧情，就是在去走剧情的路上，都忘了问这人情况了。

他可是唯一的变数！

其他的剧情哪怕加快，哪怕出现的时间地点有些不合时宜，可这人不应该出现在此地啊？他应当是助推了一把幽冥兽对于程潇的控制才对，可现在还没到与幽冥兽对峙的阶段呢。

影都还没见着呢。

显然，这问题问得墨知平一震。

从捡到重伤的墨知平起，她就没见过有什么话，或者什么事能噎住他，他似乎有些想逃避这个问题，目光犹疑着，一会看天空，一会看向周边树林，又越过柳弃予，看向她背后的月光谭。

就是不看她。

“不能答吗？”

柳弃予有点失望，这个墨知平性格虽然与游戏里相比有些太活泼了，而且不知缘何与自己相处，有一股格外自然的氛围。

就好像他也记得游戏里，曾经与自己数日相处，聆听她那些烦恼与苦闷，陪她看新年时分，热闹的晚市与城中盛大的烟火，在城外溪边看水草在清浅的水底下摇曳。

每次经过一堆乱七八糟的支线才能与墨知平相遇，在做那些恼得人上火的支线时，她困得在键盘前打盹，恨不得同时有八只手能帮助她多开几个号去尝试。

这期间能支撑她做那些无聊到繁琐的支线，还得费心一句句记录与NPC的对话的动力，就是默念着这次见到墨知平要与他聊些什么什么，今天又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或者一些她根本无处诉说的苦闷。

每当见到墨知平后，这些打算便如昨夜旧梦刹时化为泡影。

她只是想见到墨知平，哪怕只是一段短暂的时间，偶尔与他聊聊天也是很好，可是她更多的去想，想与他走过更多的地方，在《墨域》的体验中，她几乎走遍过地图的每一个角落，可是这些地方再有人一同前往，没想到竟会有如此不同。

每一个风景，都应当有你在一旁。

现在冒出在脑海的念头，也许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是虚妄的、不稳定的、随时会破碎的肥皂泡。

墨知平也有可能有他们相遇的记忆？

她不应当有这般期待。

不会的。

墨知平只是游戏角色而已，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一直这么想着。

直到真的身处其间，遇到娄云昭褚凌午他们，这一认知被众人的存在以重锤破碎，她却没有第一时间确认这个世界是否有墨知平。

明明玄幽森林副本，只是他在游戏剧情中主线剧情的第一次出现，而不是柳弃予所知道的第一次出现。

虽然关于他曾经出现的信息过于模糊，比如什么某年某月在一个塔下看过一个长得似神仙般迤逦，举着一把绿色油纸伞发冷的少年。NPC没有明确表示那就是他，可是柳弃予掌握的消息可不止这一条，那么多信息里，总有一条，能指引自己找到他。

她只是不敢。

不敢确认这个世界的墨知平现在究竟是何状态，如果只是游戏里那般对万事冷漠，那般分明的表现，这里已经不是一个世界，我再也不是你曾经那般喜欢的人。

柳弃予甚至无法想象那样的场面。

明明作为经常产出他各种同人作品的圈内大手，她几乎只要看到一个空无一人的场景，便能在脑海中，将墨知平会坐在哪儿，是什么动作，勾勒的生动又分明。

可不独属于、完全不认识她的墨知平...她只是，没有完全做好面对那样的墨知平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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