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猎人之乡(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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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说的这位乌晴小姐,是乌丰的女儿吗?”伦达萨轻声道,“老朽曾有一面之缘,此人似乎痴于经商,不愿婚配,但传出消息说已经结婚生子了。”

“是,娶了赫尔南多.壬临。”温德尔敏锐捕捉到乌丰不愿婚配这一条,“或许不婚只是玩笑。”

老人却不肯信。

伦达萨在药剂学上的造诣已经被他厌倦,但这位冰人对研究婚姻爱情方面有着钓鱼佬般的执着。

他用比讲述鏖兵之战还细腻的语言向温德尔论证了基地婚姻观和他对乌丰生子的疑惑。

基地各区婚姻观念不同。西南大区经济较为落后,却是韦里纳斯河畔最美的弯道所在,这里婚姻观念传统,以繁琐的婚礼习俗著称,不允许离婚出现,也是众多魔法师选择的婚礼地点。壤口大区同崇尚无神论的人类社会接壤,与人类社会婚姻观契合,崇尚忠贞,不渝,以及该离就离。中心大区处于基地最繁华的地带,金融政治中心,指挥部总部和试炼场所在。在每一个承载着汇集高材的熔炉地域,都有混杂的观念所在。不婚主义是中心大区主流观念,因此整个指挥部拥有合法伴侣的指挥官目前人数为0。

“有人曾戏言乌丰就算受领神谕都要检验纸张是否符合食品级别,他年少曾多次表示不肯婚育,还曾是不婚主义领军人,”伦达萨眸光灼灼,“将军查秋毫之末,或许这个孩子来的并不正当。”

“据壬赫所言,小乌晴不是亲生,是抱养的孩子。”温德尔微微皱眉,“我本以为这其中有什么重要的牵连,但这样来看,如果只是乌丰不喜孩童因此甘愿收养一个天资斐然的继承人,那也合情合理。”

“乌丰从来不服于政权指挥,他虽然年轻,与迷垣并无涉,但迷垣本就是一种无缘无故的代名词,不可掉以轻心。”伦达萨拧眉低声道。

他看出来温德尔其实对怀疑乌晴有些排斥,这位大小姐的风头他也曾略有耳闻,猎人们口口相传,会长家族中表小姐是基地新一代魔法师间最出类拔萃的存在,自第一声啼哭就注定手握重权。

世人都曾以为这样生来就立在高塔的人类不会怀有阴沟中的心思,直到迷垣出现,他在全盛之时退位司卡夫司令官,任命自己唯一的学生温德尔继任,却又以小卒身份反叛,与整个基地对抗。

迷垣带兵,不做高杆宏旗,不点权力魔杖,只是用马克笔在脖颈涂鸦。歪七扭八写一个UNAPPREHEHENDE,正如人间万象在他眼中,与他在世人眼中一般,不得理解,不可理喻。

“将军位高权重,却不得不认,”伦达萨忽然一改谨慎,眸色如炬,“年少轻狂,还需要教导。”

温德尔微微挑眉,却笑道,“但凭师伯指教。”

伦达萨虽为泰斗,但终于不涉权势,在指挥部独断时代,也曾是迷垣麾下忠将,迷垣尊称一句兄长,温德尔称一声师伯,也算不偏不倚。

“将军生来便在最高指挥官之列,仅有训练折磨,却从未有过被人比下的蹉跎,因此即使有心谦虚,也未免眼高于顶。”伦达萨正色道,“况且放眼整个超然界也无人能当真压制,当年温德尔将军上有长官导师,下有奈文特程婧等相当一二的战友,如今温德尔部长确是神坛顶端,或许从今再无人能撼动。”

他压低嗓音,“长此以往,恶根渐深,部长大人就能保自己不骄纵,能全无过失永葆能力吗?”

温德尔微怔,他这才收起嘴角的笑。

神明立于高台,风沙更易浊目。

“请先生指教。”

伦达萨松一口气,他枯瘦的手指抚上温德尔身侧,部长的符咒在短时间消磨殆尽,仍旧留有余温。“这世间技能精巧猎奇者众,能称神明者寡,都是定数。”

“【神明启示】,信念神指引众生归途,将栖将息,不问往期。这种技能只存在在传说和信念中,魔法师手册中常将其定义为思想寄托的产物,也就是不为凡俗所容纳的事物。”

“一个技能而已,我当做是傍身的朋友,”温德尔笑道,“虽然自始至终只知道它强大,却没什么特点。”

“您不知道当年故事,所以以为迷垣力排众议刺激你试炼这个技能是无稽之谈。”伦达萨坚定道,“将军眼明心得,洞悉全遭,是因为指路明灯不能有污渍挡住视线,察物之准确胜于旁人千倍,便是成神的第一步。”

钮因造神计划最成功的二十二个实验体在各个领域都一举封神,虽然这些神称只是对能力强者的戏称,并不如鏖兵之战后“守护神”是真正奉上神坛当做信仰的神名,却实实在在震撼了整个超然界。

这次造神被称作人类信仰产生以来最成功的实验,塑造了温德尔,屈子澜等绝无可替代的伟人,背后主使更是声名鹊起,成功这样的词汇都不能再形容他的春风得意。

“将军虽非古籍记载天生神性的不枯萎者,但真神毕竟从未与人类共存,将军也满足了人类对神的想象,因此神明启示是人类的幻想不假,却也是美好的希冀。”

温德尔眸色间藏了点震撼。

世人不知神性何如,便自给自足。

他随即笑了,“那也算幸运。”

“只是人间的幸运从来都是等份,将军在常有陨落的时代长盛不衰,不知是幸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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